Bagel Note

分類: 紙片

  • 心理諮商小記

    心理諮商小記

    早上搭捷運看到背影身形跟穿著打扮有點像諮商師的路人，突然有點想哭。

    歷經三年，今年八月底結束每個月 1-2 次的諮商，最難忘的還是第一次進到諮商室，她就強調自己的治療流派屬於心理動力學派，我不太懂，後來才知道算是佛洛伊德學派，深信一切都根源於你的童年陰影。

    前半段諮商，她常試圖引導我談父母、對小時候的印象。但其實我很懶得談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他們就是過去式，多談無用，我很明白自己的家庭就是普普通通，有精障舅舅，終年把自己深鎖在房間裡，從來沒有出過社會。有華頭華腦的父母，經濟不差但對自己幾乎可以吝嗇形容，母親以照顧他人為人生唯一樂趣，她會抱怨自己的辛勞，但一旦有人不想讓她照顧，她又會失去安全感跟價值感。不過，除了讓我卸責，一直討論家庭傷害對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想談的是被強暴的經歷，是對職場競爭的恐懼，是對自我的厭惡，自卑與自大，幾近扭曲的嫉妒，以及心思癱瘓，插管般任由社群垃圾源源不絕自動灌入腦中。的確，在這方面的確諮商師也幫助我很多，僅僅一句「who fucking cares」就把我從深淵拉回來，嗯，粗暴一點的方式還是比較適合我。

    我覺得這三年的諮商很值得，我不再沉膩於當悲劇主角，寬以待己寬以待人，對事物大幅減少批判，不在乎的人說的話就當耳邊風。光是這些都讓我感覺更好了一點，不到脫胎換骨，但不再那麼執著他人眼光（或根本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他人眼光），讓我的痛苦指數驟降。可以以較正常的心態與其他人交往，而不再總是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很謝謝諮商的經驗，推薦大家都去試試看。

    列出幾點我覺得諮商非常值得嘗試的

    1. 許多事情就是要一說再說說到爛才會有瘡疤結痂的效果，但一直騷擾朋友講同樣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人家沒有義務被你的破事拉下去。此時諮商師由於是等價兌換關係，在諮商室這個小房間內，講同一件事講千萬遍，都不會有人因此厭倦，即使厭倦基於職業道德也不會展現出來。
    2. 諮商師作為局外人，協助自己突破盲點。我常過度崇拜某些人，並且覺得自己就是 unqualified，「為什麼要請我」「為什麼把我當朋友」讓我容易陷入討好型人格，無論什麼只能點頭稱是，也讓我這個人變成 bot 般的存在，一點魅力也沒有。諮商師說，我可能把每個人都想得太美好了，無法看見他們背後的努力。當我的心胸打開，也許他們都只是如自己一般的人，沒有誰上誰下的問題。
    3. 50 分鐘 一次花費 1600 其實相當划算，每兩個禮拜在杜絕批判的小房間內吐吐怨氣，出來時總是身心暢亮（當然有時候是更抑鬱，諮商不是特效藥），每週一次排解心理垃圾，帶著乾乾淨淨的心靈去上班（當然只要一開始上班毒氣就又開始累積，離職治百病是真心不騙，再也不用每個月花 6400 元就診了）。
  • UberDie 夢幻逸品何時問世？——輔助自殺／安樂死的隨手記

    UberDie 夢幻逸品何時問世？——輔助自殺／安樂死的隨手記

    Kurt Cobain's suicide note
    Photo Credit: Kurt Cobain 的遺書

    最近讀了一本有關輔助自殺研究的書，目前讀到現在發覺有兩個因素讓輔助自殺窒礙難行。

    第一，願意執行的醫師很少，因為醫師受的教育就是要拯救病患，無論狀況多糟多慘，也不放棄任何一絲機會。要他們做出讓病患致死的決定，還要親手殺人，違反他們一直以來的信念，對醫師而言切器官以活病患說不定都不比調配藥水看著病患一飲而盡簡單。

    也許就跟槍決死刑犯的執行者一樣，由自己持槍結束另一個人的生命並不是一個正常人期望的工作任務之一。

    另外一個輔助自殺或安樂死極有爭議的地方是，如果其實自己不想死，但是受迫於社會氛圍，老廢病窮殘醜，這些毫無社會生產力的人們，也許是達爾文社會主義者／種族主義者最希望毀滅的一群，最好丟到焚化爐集體焚燒。有些人如我很樂意被這樣處置，但萬一有些人並不想死呢？所以為了避免老殘窮就該有自我認知，自己到焚化爐排隊去死，這種觀念「傳染」到社會各處，導致不想死的人也被受社會壓力而不得不加入排隊行列，不然可能會受到歧視（是有多缺乏自知之明？），這也是行不通的。

    看來，輔助自殺跟安樂死，都不是那麼容易一時半刻可以獲得全民共識，台灣可能等到西元 3090 年都不會有這麼一天，甚至可能所有人都已經活到五百歲，卻還是沒有死亡的權利。那麼，對於我們這些真的非常想死，卻沒有勇氣自殺的人，究竟該怎麼辦？

    未來會不會有 UberDie，媒合有謀殺慾的人，跟想死死不了的人，各取所需，滿足各自的慾望，我衷心企盼有這一天的到來。

    補充：這本書叫做《The Inevitable: Dispatches on the Right to Die》，中文譯名《生命的非選題：為了追求尊嚴善終，人應該有死亡自主權嗎？》。作者以前曾經擔任 VICE 的記者，拍攝一系列關於死亡自主權的影片，想瞭解這個議題的朋友，這本書應該是不錯的起點。

    最近跟心理師談，我覺得我的狀況比以前明亮煥發，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很篤定的決定活到 40 歲就要去死，什麼方式還不確定。瑞士安樂死並不是有錢就能搞定的，除了錢之外，它必須經過非常嚴苛的生理跟精神鑑定，我肯定會被駁回。

    我其實今年憂鬱症的狀況已經趨緩很多，我依然渴望自己決定死亡時間。

    自從我決定自己就是要活到 40 歲就好之後，我整個人變得非積極，只剩下 1000 天左右，我簡直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也安排好這 1000 天到底要做哪些事情。我變得前所未有的快樂開朗，不再被陰鬱全天候籠罩（以前從未體會過「快樂」兩個字），而是有充足的動力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活得更好心胸更開闊，願意嘗試更多以前畏縮的事務。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我需要掌握自己的死亡時間。

    希望到時先進國家已經針對輔助自殺放寬（我就不寄望台灣了）。否則，我真的需要用這 1000 天中的 50 天來練習殺。依靠自己的力量，確保自己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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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付費買了 ChatGPT4o，請它潤飾了這篇短文，結果如下：

    最近，我閱讀了一本關於輔助自殺研究的書，書名為《The Inevitable: Dispatches on the Right to Die》。這本書引發了我對這個極具爭議性議題的深思。目前讀到的部分揭示了兩個阻礙輔助自殺實施的主要因素。

    首先，願意執行輔助自殺的醫師非常稀少。醫師的職業信念是救死扶傷，無論病情多麼嚴峻，他們都不輕言放棄任何一絲希望。要他們親手幫助病患結束生命，這與他們多年來所受的教育和職業道德相違背。這種心理障礙類似於槍決死刑犯的執行者，他們要親手結束另一個人的生命，這並非一個正常人所期望的工作任務之一。

    其次，輔助自殺或安樂死的社會爭議巨大。假設某些人其實不想死，但因為社會氛圍的壓力而感到被迫接受輔助自殺。老弱病殘這些被認為沒有生產力的人，可能會成為達爾文社會主義者或種族主義者眼中應該被淘汰的對象。如果這種觀念在社會中蔓延，甚至可能導致不願意自殺的人也因為社會壓力而被迫選擇死亡，這是我們必須謹慎防範的。

    在台灣，輔助自殺和安樂死要達到社會共識並非易事。或許在遙遠的未來，甚至到了西元 3090 年，這一問題依然無法解決。即便人類已經能夠活到五百歲，死亡的權利依然遙不可及。對於那些真正渴望死亡但缺乏勇氣自殺的人而言，未來是否會出現一個如UberSuicide的平臺，將有謀殺慾望的人與希望結束生命的人配對，各取所需，這樣的構想或許遙不可及，但卻反映了對死亡自主權的深切渴望。

    最近與心理師的交談中，我的情緒狀況有所改善。部分原因是我決定在40歲時結束自己的生命，儘管具體方式尚未確定。瑞士的安樂死政策雖然成熟，但需經過嚴格的生理和心理評估，我可能會被駁回。然而，自從我下定決心要在40歲時結束生命後，我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有目標。在僅剩的約一千天裡，我每日都過得非常充實，安排了各種計劃。我變得更積極、更開朗，不再被陰鬱籠罩，反而充滿動力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這一切的前提是，我需要掌握自己的死亡時間。我希望在先進國家，輔助自殺的法律能有所放寬，讓那些真正渴望掌控自己生命終結時間的人能夠有尊嚴地離開。如果台灣無法達到這一點，也許我需要用這一千天中的部分時間來尋求其他方法，以確保自己能夠在想要的時間內結束生命。

  • 辛苦你了子宮，RIP

    辛苦你了子宮，RIP

    最近剛完成「次子宮全切除」手術，摘除子宮、輸卵管跟卵巢囊腫，想跟大家分享手術狀況。

    今年 36 歲半，年輕時生理期只會略微不適，但大概 35 歲後開始，生理期的痛感愈來愈嚴重，短則兩天，長則兩週，第二天都痛到一定得到急診打止痛針，並且要等個半天才能緩解，而且針劑愈打愈多。

    我經痛的症狀上吐下瀉，比較特別的是，許多經痛患者在經期時排泄都會比較順暢，但我則是便秘感非常嚴重、下腹劇痛，常常在廁所待一兩個小時都沒辦法排出任何東西，

    這兩年我持續有在婦產科診所檢查，前期被診斷出巧克力囊腫，靠著避孕藥跟止痛藥有改善。但後來兩者效果都愈來愈差，發現子宮內膜生長激增，整個子宮已經肥大到逼近 11 公分，醫師建議可以服用異位寧減緩（有些患者可以靠此藥物減緩到完全消失），或者動刀拿掉子宮內膜。還有另外一種方式是拿掉子宮，我因為本來就沒有生育計畫，因此選擇後者。

    醫生對子宮摘除的態度一直都很保留，直到今年才鬆動（感謝醫師！）。經建議轉診到台大醫院開腹腔鏡。我第一次台大看診，第二次確定檢查結果並決定開刀，第三次再返回台大就是動手術了。

    住院時間比想像中短，只費時四天，依序是入院 ➝ 手術 ➝ 觀察 ➝ 出院，接下來返家，七天後再回診檢查。

    我切除的部位包含子宮、輸卵管、以及卵巢中的巧克力囊腫，而卵巢跟子宮頸保留，避免快速老化跟尿失禁，不過也因如此，每個月還是會有經血，但血量跟經痛症狀會輕微許多。而且我子宮頸跟腸子部分沾黏太牢固切不開，生理期時可能還是會稍痛，這點我尚未驗證，等到下次生理期來時再分享。

    手術結束後的第一到四天，疼痛感非常強烈，光是呼吸都會扯動傷口，走路和進食都很困難。不過跟經痛相比，這種痛至少是可以忍受的。但因為手術前後需要禁水禁食，並且需要暫時插導尿管且沒有排泄物，我無法預期之後能否恢復正常。對於可能失去自主排泄能力的恐懼，是這幾天最讓人煎熬的部分。幸好拔掉導尿管後，我能順利地排尿，並在術後第四天成功排便，這讓我感動萬分。

    大概第五天開始疼痛感大幅降低，已經可以外出散步，而今天已經是術後第九天，體力精神狀況很不錯，希望很快就可以恢復日常生活。

    健保有給付子宮摘除手術，但手術過程中有很多自費醫材跟術後保養品，以及住院費用等等，林林總總加起來帳單總共近 10 萬台幣，如果有申請勞保失能給付，可以減輕不少負擔。

    以下簡單敘述我的住院歷程：

    入院前準備

    基本上跟旅行時要攜帶的物品差不多，電子產品、充電用品、洗卸用品、抽取式衛生紙、1-2 天的換洗衣物等等。另外因為我們開的是婦科手術，所以「衛生棉」「免洗內褲」「束腹帶」也可以事先準備好。輕裝簡從，包袱款款就可以自己到醫院辦理入住手續了。

    第一天：入院

    1. 熟悉病房環境
    2. 尿液、抽血、X 光跟心電圖檢查：我住兒童醫院，要自己走到東址檢查中心，一開始感覺很忙亂會有點無所適從，但醫院都有熱心協助的志工協助引導，每個檢查處都很鄰近，差不多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檢查完了，很有效率。
    3. 除下體陰毛：護理師會幫忙用一般剃刀將陰毛剔除
    4. 簽署一堆同意書：手術、麻醉、自費等等
    5. 輸血：另外因為我血紅素偏低，第一天也先輸了兩袋血（感謝 O 型捐血者）
    6. 洗澡：洗澡時就先換上紙內褲跟衛生棉，因為明天手術會流血

    因為不確定隔天到底幾點可以進手術室（基本上只能確定 7:30-8:00 之間會開始開第一台刀，但後續的時間順序無法預測），就依照大家都可能開第一台刀的原則，凌晨 12:00 後就開始禁食禁水。

    第二天：手術

    1. 灌腸：清晨 5:30 左右要起來把大便都清掉，這裡也會由護理師協助。忍十分鐘後我有順利把便便排掉一大半（但不太可能乾乾淨淨）
    2. 吊點滴：因為之後大概一天不能進食，也先吊了點滴，補充一點營養
    3. 開刀：9:30 廣播我的名字可以準備去開刀了，護理師協助我坐上輪椅，赤腳前往恢復室，就在這裡等待開刀，因為這時眼鏡跟手機都已經暫時被收起來，所以我開始進入精神時光屋。期間護理師、麻醉科醫師輪番過來跟我確認意識，一再跟我確定我的姓名、生日跟手術名稱。
    4. 被推到手術室：施打麻醉，然後開刀。這段時間就一點記憶也沒有。
    5. 恢復室：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3 點多了，感覺很難受，頭部暈眩、呼吸困難，一直大力喘氣，但喘氣又會影響傷口，痛啊。這時護理師會來探視狀況，她說麻藥正在退卻，不舒服是必然的。
    6. 回到病房：在恢復室大概不到半小時接著就被推回病房，又開始吊點滴，我只能昏睡。
    7. 初次起身：下午 5 點多左右，第一次嘗試從床上坐起來，仍感暈眩、一直打空隔，牽動到腹部，依然很痛。然後覺得很熱（儘管當時病房內只有 22 度）。
    8. 換衛生棉：第一次換衛生棉，我忍痛抬起身體自己置換，撕黏有點困難，紙內褲應該買品質好一點的。

    第二天晚上陷入憂鬱，最主要是來自對身體能否恢復自主性（排尿排便）的憂慮，滴水未盡、滴食未吃，乾燥發臭的口腔也令人非常不適，總之疲憊至極，但徹夜未眠，看到社群網站上網友關於子宮的討論又更讓人厭世，只想趕快天亮，喝水然後測試自己的排尿功能。

    第三天：觀察

    1. 拔尿管：清晨 6 點多護理師協助把尿管拔掉，但還沒有尿意因為根本沒喝水
    2. 喝水：早上 8 點多終於小心翼翼地喝了第一口水，也吃了跟醫院訂的早餐，但胃口不好，就吞了一口粥而已
    3. 打鐵劑：因為缺血，還是要注射鐵劑，所以手臂又被戳洞了，這次應該剛好是台大護理系的學生來見習，他幫我注射，據說這是他第一次幫真正的病人注射，手抖得很厲害，希望他的技術未來會愈來愈好
    4. 解尿：9 點多我終於自己排尿了，值得慶賀的一刻。終於放下要不膀胱無力要不尿失禁的恐懼，我是可以自己尿尿的成人，我很開心。不久後也排氣了，這兩件事真是讓人鬆一口氣
    5. 下床：下午 1 點多我下床到病房走廊晃了一圈，雖然還是很痛，走起路來彎腰駝背，雙手小心翼翼捧著腹部，就怕一個晃動體內器官就會來個大風吹，不像沒子宮的人，反倒像懷孕婦女，呵護子宮的模樣。起身走路有助於加速復健，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走一點

    第三天最不舒服的是腹部腫脹跟便秘感，傷口也一樣疼痛，不過至少呼吸不再那麼痛了，食慾跟精神也都不錯，做好隔天返家的準備。

    第四天：出院

    第四天整理行李、住院醫師協助換敷料，然後又打了一劑鐵劑，10:30 就退房了。之後到櫃檯繳費，帳單總計 $97,696。然後走路到十分鐘距離左右的公車站乘車回家。

    第五天：排便

    終於在晚上排便了，歡天喜地。

    第六天：緩解

    今天的改善很有感，不再劇痛，術後第一次走出家門散步，然後買了清粥小菜以外的東西吃。

    第七天：洗髮

    走出門洗髮，神清氣爽。

    第八天：沖澡

    術後第一次「沖洗半身澡」，只洗了下半身跟頭髮。上半身到骨盆腔還是只敢用毛巾擦拭。過了今天也把束腹帶拿掉，只剩敷料跟紗布。

    接下來幾天，還是有偶一為之，類似經痛的絞痛。本週四將回診。屆時再來補充醫師的判斷跟建議。

    還有一些待觀察的項目：

    • 傷口的痛感多久會完全消失？
    • 生理期血量跟痛感是否如預期減緩？
    • 性慾跟性交跟術前是否有差異？

    希望這樣的分享能夠幫助到大家，如果有疑問也歡迎推文或寫信（hi@lizchen.co），我會盡我所能回答。